不要大意哒

余生唯能开心,不能体会怒与哀。

【陆海+陆海衍生】九九归一(陆海+杨戬x妖王)HE【上篇】

*上篇1.8w+ 接大结局,属性甜饼,又名《拐回妖王做灵宠》

*少年杨戬角色来自凯凯还未播出的剧集【朝歌】

*稍微涉及洪荒时代的巫妖大战+太古时代的封神之战+私设满天飞

*我是真的拉郎拉得没法拉了,只能这样来一波前世今生哈哈哈哈哈哈跪求朱朱多拍几部古装!逻辑废顶锅盖遁走

*九九归一:绕了不少圈子,最后又回归原点。

 若记忆不会苍老

 何惧轮回路走几遭

一:

 “妖王出世,必有浩劫。”

 随着风吟掌门的推演,天幕低垂,满天星辰轮转。

 星辰剑的剑光直指苍天,驱散一些淡淡的云雾,彻底露出高挂在远山之巅上的朔月。本该清幽皎洁的它,此时此刻无端蒙上一层淡淡的血色,散发不详诡异的气息。

 几乎是同时,灵溪镇如家客栈传来讯息。

 风铃体内妖血沸腾,一种无法违逆的冲动自心底生出,不断驱使着她离开灵溪镇,前往某个地方叩拜妖王。

 具体位置不明,隐隐只知需向北而行。

 “特别强大的血脉压制,凡是妖都无法抵抗,这个妖王应该是太古时代大妖的血脉。”

 几道绳索绑在风铃身上,金色光华流转,将她牢牢困住。那边薛公子的四条腿上面也挂起沉重的锁,行动被彻底束缚。

 “这么夸张的吗?”王陆四处张望,他师父正拿着一叠符到处张贴,准备把客栈打造得万无一失有进无出。

 见结界一点一点亮起,风铃心情稍微放松,终于有精力回嘴,“你不是妖,自然不懂。”刚说完,她两眼蓦地发直,原本黑褐色的瞳仁竟有些涣散,她急道:“快快快!把我打晕!那召唤又来了!血统越是纯正的妖族,越容易被那妖王蛊惑!”

 见她的焦急不带丝毫夸张,王陆赶紧提掌,朝着她的脖颈直接劈去,风铃两眼一翻,歪着脖子晕了过去。

 “小玲儿好歹是九尾天狐,就算修为十不存一,也不该狼狈成这样。”王舞把她扶正,让头部靠着柱子,弄了个放松的姿势,就算醒过来,也不会太难受。

 王陆接道:“可见那妖王强得超出估计。”

 “那就麻烦了,得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掌门师兄。”已经走了两步,王舞发现王陆还站在那儿,盯着风铃,不知在想什么,她催促道:“小陆儿发什么呆呢?走了啦。”

 沉默许久,王陆才说:“师父……我想去找小海。”他知道海云帆与妖族的势不两立,发现妖王出世,就肯定会去冒险。

 “分开不过两日,这便舍不得自己的心上人了?”露出个恍然,王舞打趣道。

 王陆无奈,“师父,你知道的,我和小海不是那种关系。”

 “是或不是,要真正问过自己的心。”她推开如家客栈的大门,外间暖阳和煦,日光落在对面的屋檐,瓦片折射光辉,亮得有些刺目。

 王舞在逆光的环境中,身形有些缥缈,说出的话难得有点哲学家的影子,“天下将要不宁,或许活过今天没明日,我的心在这一刻却很安宁。因为无论是在哪里,发生了怎样的情况,我与思念永远一体,无视生死相隔的距离,无惧则无畏。”

 自从昨夜一道喝完酒,王舞就开始各种回避,现在还借着这个时机委婉说出心里话,弄得王陆很烦躁,“我说你不是吧,都已经过去多年了,旧日的那些羁绊就真的不能抛开吗?”

 “心已经被禁锢,解不开啦!”

 经历百年岁月的磨砺,她的心早已是一汪死水,偶尔泛起涟漪依旧是因为那个人。

 浩劫将至,她才明白,除了他,她不愿将就。

 她此时的心情是这一百多年来最平静的时刻。

 王舞回身,展露卸下负担的轻松的笑容,指向外面,“小陆儿你看,那才是你的征途。”

 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王陆看见的是蓝盈盈的天,雪白的云。

二:万妖朝拜

 数万年的岁月流逝,足够让沧海三度化为桑田,物换星移,时过境迁。

 以至于……再无从前的半分痕迹。

 海云帆踏入那块平原时,不可避免的恍惚了下。

 生着枯草的荒原一望无垠,在萧瑟杂乱的草丛中,隐约能见到一些低矮的残垣断壁。妖族圣地在万年前,藏于崇山峻岭的深谷当中,如今山林塌陷,深谷不见,四周竟变得平整起来。

 眼底红光闪烁,平地升起狂风,随着他的迈步,地动山摇。

 杂草被无形的大手除去,地面的泥土被不断拂开,露出下方刻满诡异纹路的青石祭台。不远处山头的苍绿云杉树连根拔起,遮天蔽日般地飞过来,轰隆扎根在平原。

 大乘期的至强者能颠倒日夜,就算普通的大乘期修士也可移山填海,海云帆还未完全掌握修为,却也能改变一处地形了。

 不过几息功夫,荒原不再荒芜,青石祭台升起九丈高。

 待受到召唤的妖族自天南海北聚集过来时,纷纷愣住。都说千年血战后,妖族已所剩无几,实际上潜藏居多,如今飞禽走兽乌泱泱来了一大片。

 诸妖仰望祭台。

 那是一块浑然天成的圆形巨石,甚至许多地方有些微残缺,可他们不会辨错,它身上的那种玄奥古朴又苍茫气息,确实来自太古时代。

 “怪不得血脉压制之狠,平生仅见。”

 “吾族大兴之日就在眼前!”

 有见多识广的妖凑近打量,试图摸摸祭台,不过很快收回手,感慨道:“完全生不起反抗的心思……”他们盯着青石上面的花纹,过了片刻,竟失声惊道:“这不是来自太古时代,应当是洪荒年代的遗迹!”

 自洪荒年代结束后,天地法则异变,洪荒巫术失传。洪荒血统也逐渐消失,这本是当今修仙界的一大不解之谜,许多热衷于考古的修士们对那个年代神往而遗憾。

 “洪荒年代的遗迹有九成都已湮灭在天地间,此处祭台上方的文字可能来自洪荒,但从残缺的地方来看,最多不超过三万年。”

 “不过……那位妖王殿下呢?”

 对啊妖王呢?诸多妖族不顾身后修仙界的追踪,受到血脉召唤而来。

 妖族最是懂得强者为尊趋吉避凶的道理,现下基本都承认了这位新晋妖王,就算生有反心也不好直接出头表露,免得惨遭新官上任三把火。

 妖王不接受万妖朝拜,跑哪儿去了?

 

三:相见不识

 新任妖王出世引起的妖族异动,给五绝来到沉重压力。谁都不曾忘记千百年前人妖大战掀起的血雨腥风,尽管数载过去,隐隐还能闻听白骨的呜咽。

 “什么妖王?小爷见面一定会好好用无相剑法削他一顿。”王陆心情不太美好,一张俊脸臭得生人勿进。

 如果不是妖王,他不会被王舞彻底踹开,也可以背包袱下山去找回海云帆。结果现在计划被全盘打乱,还得跋山涉水去天南州。

 天南州是偏居九州大陆一隅的边陲之州,地广人稀,经济落后,广袤的土地上人才寥寥,如驭兽宗这等实力便可称得上地方豪强,近些年才慢慢发展成美食之城,旅游胜地,便是驭兽宗都跟着水涨船高。

 提起这破宗门就更来气,所以王陆很不爽,双手抱臂,不太耐烦,“到底有没有搞错啊,那妖王脑子不太灵光吧!又是搞召唤,又是去天南州,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他真不怕全家老小被一锅端来做妖宠?”

 两日前,季阳城发生大地动,山崩地裂,足足有半座城池倒塌成为废墟。幸好有人提前通知,并未造成大的伤亡。却也同时说明,这场地动属于有预谋的人为。

 驭兽宗方面向万仙盟传来的消息比较模糊,只确定地动当时,有人感到强烈无比的妖气。宗内的灵宠焦躁不安,甚至有一些吓破胆子,因此猜测是妖王所为。

 “王陆你就憋发牢骚了。”带队的傲观海劝道:“事情真的很严重,其他几个门派的人也快到了。”

 理是这个理,大家谁都懂。

 闻宝连声附和,“是啊是啊王陆师兄别气了,等见到妖王,闻宝跟你一起教训他!”

 朱秦嘿嘿一笑,“反正给灵剑派丢脸的事,某人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滚蛋!”王陆掀了掀眼皮。

 情况紧急,一行十几人全是御剑飞行,速度极快的同时,衣袖轻拂,诸人伴随着清风落下来。

 他们降在季阳城的不远处,整整衣衫准备进城。还没走两步呢,就震惊了。

 首先见到的是已然覆灭一半的城门,诡异的是城楼竟从中裂成两半。一半倒塌,能看见后方倒塌的房屋,露出大片的空旷,另一部分满是龟裂的缝隙,摇摇欲坠的挡住后方的建筑。

 受灾的百姓聚集在另一半城池,明明已经过去两天,现场的空气里依旧漂浮着尘灰,许多人望着断壁残垣,表情或麻木或痛苦。

 凡间的衙门已经自顾不暇,在一顶顶挨着的药丸帐篷中间来来往往的多为普通百姓和修仙门派的弟子。

 无论城里城外,都是忙碌且混乱的。

 踩着满地狼藉,左右环视的闻宝难以置信,“王陆师兄,这这这真的是季阳城吗?”

 王陆神情凝重,并未言语。

 正在指挥清理房屋瓦舍的驭兽宗新任宗主见到灵剑派的道友,赶紧迎来。

 哪怕已经来了几个门派,依旧人手不足,实在愁得慌。

 傲观海赶紧问:“伤亡严重吗?”

 “伤者居多,所幸的是没有死亡情况。”

 驭兽宗宗主说起当夜情形,也是后怕不已。

 “先是刮起一股妖风,而后城里就出现一个声音,那声音不知男女老少,响彻在每个人心底,但只要求百姓收拾细软离开家门。那人实力高深可怖,我等不敌,连他的样子都不曾见到。”

 提起此事,驭兽宗宗主满面惭愧,“毁掉的不仅仅是半座季阳城,还有那边的大山。”

 远处山崩地裂,余波震感不断,继而便是房屋顷刻垮塌,扬起漫天尘灰,一片哭喊哀嚎。

 现在他回想起来仍感无力。

 傲观海呢喃:“仅一人就可传音百里,让千人聆听,拥有开山填海的修为……恐怕得是合体啊。”

 想到敌人可能是合体期修士,灵剑派赶来支援的弟子们基本都懵了。

 话最多的朱秦话最想要存在感,也最是忍不住,“那还打个什么劲?放大招下来大家全部玩完。”

 “行了,先别管那么多,有力的出力有钱的出钱,都去帮着照顾伤者。”王陆拿出自己首席弟子的气场,指挥同门赶紧融入帮忙的团队中。

 他和闻宝对于季阳城比较熟悉,与七长老傲观海报备一声,两人贴好抠图痣,悄然没入人群中,准备混入百姓中查一下情况。

 临街的药铺早就人满为患,药丸帐篷在外面搭了几十顶,住的都是伤势较重者,四处都能闻着血腥气。

 立在旁边的半人高炉子里在熬煮绷带,下方柴火烧得正旺。

 “哥哥,你为什么要煮这些东西?娘亲说这样是洗不干净的。”问话的小孩手里拿着几卷沾满鲜血的绷带,十分好奇。

 “有人告诉我,这叫高温消毒杀菌,能杀掉引起伤口发炎化脓的东西。”

 “所以菌是坏人吗?”

 “应该是很细小的虫子,没有人那么大的啦。”

 “可是洗不干净呀。”

 “没关系,那个不重要的。”

 眉尖狠狠跳动一下,王陆开始寻找这段对话发生在何处,闻宝不解地跟着他四处打量。

 王陆游目四周,很快锁定两个背对着他的身影。

 一大一小,小的七八岁,大的那个穿着窄袖黑色劲装,宽大的腰封将腰身紧紧勾勒,更显消瘦纤细。

 循着他的视线过去,闻宝惊喜道:“小海!”

 王陆赶紧把人撞开,自己快步走过去,他勾起唇角,搭上那人的肩,“好啊可算是让我找着你了,小——”

 笑容倏尔僵在脸上,缓缓回头的年轻人相貌俊秀,便是连气质都与海云帆相似,可五官完全不同,声音语气同样陌生,年轻人很困惑地询问:“这位兄台,可是有事?”

 王陆愣在当场,过了半响才道:“抱歉,认错人了。”闻宝也是十分遗憾的样子。

 “不好意思,实在是打扰。”不过是个相似的背影,王陆很快调整好心情,带着闻宝继续向前探查季阳城内的情况。

 “无妨。”年轻人微笑着摇摇头,表示并不在意,目送他们离开。

 发现身边的大哥哥一直在看着那两人,被忽视的小孩子轻声呼喊:“云哥哥……”

 “嘘!”立即将食指抵在薄唇之间,海云帆比出噤声的手势。

四:针锋相对

 忙碌整日,等弟子们回到帐篷的时候,已经疲惫不堪,基本上倒头就睡。白日里又是照顾伤员,又是帮百姓挖砂石下面的物品,真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

 见到王陆回来,傲观海就问:“可有线索?”

 王陆耸肩摊手,他掌心还躺着那颗小黑痣,“城中没甚么异样,明天我去城外那座山逛逛。”

 “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的啦七师叔,你就留着照看孩子们吧。”摆摆手,王陆很随性地打着哈欠,他有些困倦,但是快要回到帐篷时,莫名皱起眉,“每个门派炼制的药丸帐篷,是否都不一样?”

 听到问题,傲观海很迷茫地应声,“那是自然。”

 王陆想起今天在药铺附近看见的那些帐篷,其中有几顶与他们灵剑派使用的一模一样。不提具体样式,哪怕是符箓,五绝各自的logo小标志都是不同的。

 三更鼓起,月色愈发朦胧,夜幕缀着几点散碎的星子。

 距离季阳城数里地的深山老林里,寂静异常,在凹陷的盆地中,有一口周身闪烁华光的巨鼎立在那儿。其上铸着山川名物,山林无时无刻不再抖动枝叶,河流一直缓缓流淌,珍禽异兽或展翅欲飞或拔腿欲跑,栩栩如生。

 它的身旁躺着海云帆,他急促喘息着,满头大汗,连幻化面容的法术都无力施展。

 拖着它才走了一里地,他就累得不行了。

 这不是普通的鼎,是由千万人力耗费心血所造,只能以人力挪动,因为万年过去,早与当地民生息息相关,成为一州‘天命’之所在。

 光是将它从地底搜寻出来,勉强断去与其他八鼎的联系就让海云帆当场重伤。想将之彻底摧毁,不仅会损害一州气运,带来不可逆的后果,还会让他遭受更强的反噬。

 凡人真是奇特的种族,运道惊奇。

 洪荒时期是巫妖二族兴盛,待巫妖大战伤了元气后,人族大兴,哪怕弱小无能,亦能占领四方天地,令万族避退。

 “都城之外,山川形势秀美、黎民有铸造技术之地……埋鼎处,果然是人族会选择的好地方。”

 望着云层密集的夜空,海云帆感慨之余,突然感到浓浓倦意袭上,不禁扪心自问:洪荒法术早已失传失效,洪荒血统也基本消失殆尽,未来困难重重,他真能走下去吗?

 如果他是王陆就好了。

 海云帆喃喃,“王兄嬉笑怒骂皆成文章,面对困局也能另辟蹊径得出解决之法。”

 翌日,金星渐白,日光穿透云雾的时候,比寻常提前了半刻钟,算是天亮得较早。

 睡得不太安宁,王陆在梦里总是追逐着什么,累得半死还没个结局,此刻还迷迷糊糊着,就被外面的杂乱吵闹声惊醒。

 周身凝着冷意,一把掀开门帘,王陆走到街面,就见一众百姓兴高采烈,全然忘却家园被毁的悲伤,仿佛在过大年。

 他看着不远处跑前跑后的闻宝,走过去,拍了下,“什么情况?”

 闻宝激动得脸都红了,“那位云公子可真是好人,正在为家家户户派送银钱!”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就在前方几百米处,身穿黑衣的年轻人领着大串小朋友,还有一些仙门道友,每人怀里都抱着不少的大锭金银,粗略估算少说百万两,一路走一路赠送。

 以户为单位,每家人都能得到重建房屋的银钱,但当百姓想要跪拜感恩时,又有无形力量将他们托起。

 海云帆笑了笑,并不接受感谢,只道是应该的。

 他们还在朝城中走去,身后跟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非亲非故送银子搞慈善,要么是心肠善良,要么就是亏心事做多了。”

 原本伸长脖子观望的闻宝一愣,头咔擦一扭,惊恐地看向说话人,震惊又结巴道:“王陆师兄!不不不可能吧!”

 微眯眼眸,王陆淡淡道:“跟上去瞧瞧。”

 他已认出那位云公子就是昨日认错的人。说来奇怪,这人带给他的感觉很复杂,一面觉得疑点重重,有问题,一面又觉得应当是个好人,甚至隐隐有些熟悉。

 从小到大,王陆靠直觉办事没怎么出过差错,对于引起自己探究欲的事情,更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家中没有遭灾的药铺掌柜得了一锭金子。他原本舍不得库房里的药材,不肯拿出医治伤民,这下子再没推脱的理由,收下买卖药材的钱,他表情有些纠结。

 海云帆早就知道他的小心思,很快敛了笑容,清清冷冷的目光扫来,药铺掌柜后背发凉,仿若被洪水猛兽盯上,手脚不与自主地颤抖,赶紧扯出个尴尬的笑容,热情起来。

 “没关系没关系,随便抓药,我这儿有株老山参,可以拿去给老弱妇孺熬汤喝,补补身体嘛。”

 收起施压的态度,海云帆温和道:“那就多谢掌柜了。”

 二人俱站在光天化日之下,发现他们小动作的不止一人,基本都悄悄在心底鄙夷药铺掌柜,只有王陆表情古怪。

 与掌柜随意寒暄几句,海云帆转身,他站在台阶上面,见到街对面、游离于人群之外的王陆。

 没有贴抠图痣,俊美的年轻人气势颇具几分凌厉。

 明明仍有不少说话声,那种喧嚣蔓延开去,却让两人的周围静得出奇。

 他这么聪明,肯定已经察觉出不对劲之处。眉峰拢起,又很快松开,海云帆十分平静,露出疏离不失礼貌的微笑。

 深深看他一眼,王陆也笑起来,点头还礼。

 乍看比较和谐,实则已经有暗潮涌动。闻宝发现王陆又开启了怀疑真凶模式,忍不住就说:“云公子肯定是好人,王陆师兄你又嫉妒别人抢了你的主角光环。”

 “去!”王陆没好气地瞪他,“不跟我一条心也就罢了,还拆台?”他拎着闻宝后衣领离开,咬牙切齿,“我们去好好打听一下这位云公子。”

 闻宝委屈极了,他还想继续跟着看撒钱呢。

 其实想要打听云公子的事很容易,上到八十老叟老妪下到五岁稚童,灾民基本都认识他。

 约莫是地动后半个时辰来的季阳城,他作为金丹期散修,带有乾坤袋,里面装着上百顶帐篷,千斤干粮,还有许多金创药和绷带,出手瞬间,基本就稳住了当时的慌乱。接着又与百姓一起救助伤患,还会画安神符,吹安神曲,舒缓百姓惊慌焦躁的情绪。

 “听起来可真是个无私奉献的好人。”收集完消息,王陆都不禁赞叹:“应该歌功颂德,挂在城门口吹嘘三天三夜不带停的。”

 闻宝煞有其事地点头,十分赞同,然后又被王陆拍了下脑袋,“你出门在外会带那么多帐篷干粮和药吗?说明他是有备而来啊,笨蛋!”

 差不多两个时辰后,该赔偿的都赔偿了,小私库空掉一半,海云帆才勉强减轻了心底的那份歉疚。

 走了一路说了一路,口干舌燥,他面色显出些苍白,就要回到客栈歇息。店小二见他归来,赶紧擦拭桌椅板凳,从后厨端来热汤热饭,十分殷勤。

 客栈地板还躺着一些伤患,血迹不断从绷带渗出。海云帆心中有事,毫无食欲,只饮了几杯茶,就准备去给伤患换药。

 “好香哦,闻着肚子更饿了!”

 端着茶碗的海云帆一怔,看向蹦蹦跳跳跑进来的长裙仙子。

 琉璃仙盯着桌上菜肴,馋虫大动,不断咽着唾沫,两眼亮晶晶的。

 “琉……”记忆有些许酸涩,海云帆垂眸笑了下,辞气温和道:“仙子想吃就吃吧。”

 “真、真的吗?”琉璃仙震惊了,她指着身前,用力比划了一个半圈,将桌子完整囊括在自己的‘领域’里,“这些都可以让我吃吗?”

 海云帆微笑颔首。

 琉璃仙欢呼:“啊啊啊你太好了,小琉璃决定了,以后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她说着就拿起筷子,开始往嘴里塞菜。

 跟在她后面的几名灵剑派弟子有些尴尬,侧过头,全然当做没听见没看见。

 “几位道友不嫌弃的话,也可坐下一道——”

 “他们不了。”

 话语被突然打断,海云帆眉睫一跳,看向径直走来的那人。

 速度很快,来人从发声到近至眼前,也只有短短一瞬。王陆一眨不眨地盯着海云帆,透来的探究意味,几乎能将人洞穿。

 眸底翻动异常复杂的情绪,海云帆深知他不可能认出自己,所以戒备是自然的,可他又有些失落。

 剧变颠覆了他的人生轨迹,他们面对面相处的情形,依稀还在昨日,却已经回不去了。

 脸上没有半点笑意,王陆开门见山,“云公子别嫌我好奇心重,我这个人啊有毛病,如果弄不明白一件事,就会抓心挠肝难受异常,一个月都睡不好觉的,我就想问问,你为什么要给百姓银钱,助他们重建家园?”

 这个问题令人稍感意外,海云帆声音很轻,温和轻缓,听着很是舒服,但内容却有点噎人。

 “这位兄台的问题,我仔细想过,应当是千金难买我乐意。”

 “……”

 没绷住,闻宝朱秦王忠纷纷噗嗤笑出声。

 王陆郁闷地扫他们一眼,带着杀气,诸人乖巧止住笑意,他才继续道:“都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原本温馨的家园遭了破坏,哪怕重建也不是原本那个味了,云公子觉得我说的对吗?”

 海云帆听完,不自觉地动了下手指,继而带着满面怅然,“道友所说与云某所想,分毫不差,可惜云某只能略尽绵薄之力。”

 “云公子所作所为,可不是区区绵薄之力。”王陆话里藏针,剑眉微挑,将找茬演绎得淋漓尽致。

 海云帆被他盯得极其不自在,本想捋捋散在肩头的一绺长发,但意识到这个小动作不应有,顿时装作随意掸去肩膀上的灰尘,继而但笑不语,做足谦虚和顺的姿态,不准备再接话。

 浅浅勾起唇角,王陆坐直,双手缓缓搁在桌面,身体前倾,让对面人陷入逼仄的境地。

 海云帆平淡抬眸,两人对视,气氛瞬间凝滞,潮流涌动,每个人都能感到近乎实质的势压,连呼吸气音都不由控制起来。

 片刻寂然,有伤患痛吟出声,才打破僵局。

 海云帆拿出金创药,王陆不再继续方才那个话题,转而帮着他给伤者涂药,先前的针锋相对,消于无形。

 众人松了口气,幸好没有打起来。

五:同心绳

 围着祭台打转的五绝长老掌门们都很尴尬。

 日夜不歇,已过去整整五日,他们对于这东西依旧没有头绪。

 几名擅长寻宝的长老拿出自己探索遗迹的道具,用尽各种方式方法摸闻看,连压箱底的经验都抬了出来,依旧没办法从祭台身上刮下一星半点东西用作研究。

 今晚又是一片灯火煌煌,风吟似有所感,布下阵法,施展大衍星辰术。

 星光受他指引,徐徐降落,本该凝于剑尖,不过却发生不受控制的偏移。

 众人眼睁睁看着它们朝着不远处的妖族祭台而去。万千星芒聚成一点,甫一接触青石祭台,刹那大放异彩,平整的祭台表面凭空生出无数道纹路。

 首尾相连,图案莫测,复杂玄奥。

 交接处,更有三百六十五颗光点不断闪烁,竟与周天星斗交相辉映。

 原本灰扑扑、甚至有些破旧的古朴祭台,被璀璨星光焕然一新,周身亮得刺目,令人不敢直视。

 祭台异变的瞬间,海云帆感到胸口一阵闷痛,甜腥味涌上喉头,顺着唇角滑落。

 近乎脱力般地松开抓着大鼎的手,他的易容法术也泛起涟漪,险些便要溃散。

 树影摇曳中,海云帆捂住心口,冷冷看过去,“谁?”

 朱秦与琉璃仙,自阴影处,小心翼翼走出来。

 海云帆盯着他们,没什么情绪,“原来是灵剑派的道友,请问有何贵干?”

 “你,你这个人有问题,你的脸居然是、是假的!”朱秦有些结结巴巴,他的破幻之瞳有所小成,看到了方才的法术波动,就赶紧躲到琉璃仙背后,开口:“我们…我们怀疑你对季阳城百姓不安好心,而且,而且你拖的鼎也不对劲,所以……”

 一个修士,半夜三更拖着一口巨鼎步行赶路,白日里又回到季阳城,怎么看怎么可疑。

 海云帆了然道:“所以准备连人带鼎一起弄回去,立个大功,对吗?”

 这个打开方式不对!朱秦琢磨,“现在的反派都是这么坦荡的吗?”

 琉璃仙不喜欢叽叽歪歪,直接说:“虽然我觉得你是个好人,可是你的行为很奇怪,就都不用废话,来!打一架!”

 “就算我有伤,反应迟钝了些,也不该被你们跟踪至此……”低头看着掌心,海云帆没有应战,而是好脾气地询问:“你们用了什么法子遮掩自己的气息?”

 不等回答,他就已想到答案,应该是剑灵梁秋,一直跟着他的不是朱秦琉璃仙,而是无形无相的灵体,这点确实疏忽了。

 “琉璃师姐别跟他啰嗦,趁他伤了,先把人拿下,带回去交给七长老!”朱秦说。

 听到他的悄语,沉下一张脸,海云帆语气凉凉,“朱兄还是一如既往,喜欢藏在背后,撺掇他人。”

 他倏尔抬手,月华仿佛凝虚成形,化作一把长剑,手持光剑,出手就是凌厉斩来,不过眨眼功夫,万千光华倾斜,见到这一幕的朱秦没看到月光的美感,反而有种被凛然杀意包围的错觉,惊惧得颤抖起来。

 再看海云帆,体内妖血灼热,两眼已是血红一片,透来的情绪阴鸷疯狂。白日里温和有礼的公子一言不合化作杀神,吓得朱秦一蹦三尺高。

 琉璃仙见状,赶紧使出离火剑,挥出赤红剑芒,两边剑光碰撞在一起,清凉的月华流水竟将离火剑的剑光包裹,继续压过来。

 向来讲究一剑破万发的琉璃仙错愕张大嘴,她的招数被轻易破解了?

 眼见不妙,远处的王陆与傲观海不再掩藏踪迹,纷纷出手。

 有了元婴巅峰修士的全力一击,那道弧形的月华剑意终于化作点点碎光,如绚烂的烟花炸开后的那点余韵,消散在昏暗的林子里。

 本意并非杀人的海云帆,没有再度出手,他瞳仁一凝,当即转身,与身后那物试探的掌风对上,交手一瞬,发丝飞扬,反倒是梁秋倒退几步,而海云帆除却脸色苍白,再无半点异样。

 一人拥有对敌五人的实力。

 神情肃穆,傲观海皱眉,“敢问阁下,究竟是何人?”

 “妖!是妖!”那边梁秋发现萦绕在莹白掌心的妖气,惊呼一声,赶紧将其祛除,重新化为光晕,躲回坤山剑内。

 闻言,几人表情大变。

 眉头越拧越紧,王陆看了眼一脸怂样的朱秦,又瞧向单独站在那儿,身形有些熟悉的年轻人,惊道:“我靠,你就是妖王?”

 听到熟悉的人用熟悉的声音说出‘妖王’二字,海云帆心底有无数情绪开始沸腾。

 怨恨、憎恶、悔厌让胸口发闷到难以呼吸,心防不过失守片刻,攀爬至颈部的妖纹就使易容术无所遁形,属于妖的暴虐嗜杀的情绪,尖锐地扎根进脑海。

 背对着众人的海云帆不得已,狠狠一掌击在肩头,登时喷出口鲜血,总算疼痛让神智恢复清明,没有被怨念操纵。

 “有点不对劲,别过去,那妖王搁这弄啥嘞?”傲观海发现王陆想要上前查看,赶紧把人拉住。

 朱秦满是好奇,“那妖干嘛突然自虐?脑子出问题了?”

 王陆投给他个别有深意的笑容,“如果没猜错,他认识你,而且很了解七皇子喜欢躲在背后搞事情的本性。”

 “……”朱秦尴尬,支支吾吾,“我、我不认识他!王陆你别胡说,堂堂大明国皇子怎么可能认识个妖呢!”

 似这般撇清关系的话语,才是当今世人最常见的态度。

 王陆扯扯嘴角,懒得理他,直接迈步。

 听着脚步声,海云帆盯着他的那口鼎,深知事已至此,无法逃避。

 擦去嘴角的血渍,微微叹息一声,海云帆转过身,“王兄……”

 在场几人如遭雷劈,琉璃仙惊喜异常,朱秦则快要气死了,合着还真是熟人,这熟人居然想要恁死他。

 绷紧两颊,当日分别的一些细节重新浮现心头,一时间五味杂陈,王陆有震惊也有果然如此的平静,千言万语最终都梗在喉头,王陆只问道:“小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深吸口气,海云帆并未欺瞒,“如王兄所见,我体内封印着妖王,季阳城的毁坏与我有关,出于愧疚才帮助城中百姓。”

 他抬眼时的清澈眸光,依旧是初见时温温柔柔的模样,王陆却感到无比愤怒,“因为你发现自己是妖王,所以就离开灵剑派,这些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海云帆语气十分冷硬,“因为接下来的路,只能我一个人走。”

 王陆不解,“我们是最好的搭档最好的兄弟,遇着事了还能帮你出谋划策,到底什么路不能让我陪你一起走?”

 “没必要!论实力,现在元婴修士都不是我的对手,王兄……我们不是一路人,我已经踏上一条难以想象的道路,可以坦白说,化神修士都没资格走。”

 “短时间修为怎么会这么快?是嗑药了还是打了激素?”强行转移话题有些尴尬,清清嗓子,王陆决定正经点,“总之什么路我都不怕,小海你以前不是自大狂妄的人,总不能变成妖王就连性子都变了吧?哎你原身是什么?能给兄弟看看吗?”

 似乎忍了忍,海云帆还是没忍住,“王陆!”

 慢慢收起表情,王陆伸出左手突然抓起海云帆的右手,他速度很快,海云帆眼皮跳了下没有反抗。紧接着就见王陆从兜里摸出根长绳,二话不说死死将两人的手绑在一起。

 唇边再度浮起笑意,王陆摇摇晃晃,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可算是绑住了!小海啊小海,以为我还是那天那个被你振振有词弄得说不出话的我吗?”那天分别时王陆脑子没转过弯,没辩赢有所准备的海云帆,被说得一愣一愣的,事后回想,简直懊恼得想撞墙。

 海云帆皱眉,使劲拽了下,居然没拽动,他抬起手当即想要将其拍断。

 见状赶紧按住他的动作,王陆解释道:“同心绳除了我愿意,可别想用蛮力解开。炼器时专门加了精血,如果它被崩断,我也会受伤的,你忍心吗?”说着还抛了个得意的wink。

 “……”

 此操作着实让围观相爱相杀的几人有些无语,合着迫不得已就使出强盗专制行为,要不是那张脸,都不知道被人打死多少次了。 

 沉吟片刻,眼中红光闪烁,海云帆几乎控制不住乱窜的妖力,他颤抖着声音,“王陆!你太过分了!”

 明知他是妖,是很有可能无法自我控制的妖。他杀父杀母屠尽全族,为了所有人好,明明他都离开灵剑山了,为什么还会遇见?还要来靠近他?

 连日来的心力憔悴终于让海云帆承受不住,心口一阵潮热涌到鼻梁,眼眶酸涩,直接落下泪来。

 受点指责无妨,王陆完全不在意被人说手段卑劣,总之被吼被骂,他都无动于衷。但他见不得海云帆流泪,顿时慌了神,就见那人站着,无声哭泣,透明的泪珠滚落一滴,顺着尖下巴掉到地面。

 情绪再次剧烈波动,妖纹已经悄无声息爬上半边面颊,海云帆心烦意乱,不知该如何应对,索性再度抬掌,这次还是打在肩头,以阵阵钝痛唤醒神智,不过可能力气控制不够巧妙,内腑气血翻腾,身体发软前倾。

 王陆眼疾手快,赶紧伸手将人接住,靠在他怀里,海云帆终于放任自己晕了过去。

 见他们不闹了,傲观海终于上前,愁道:“现在咋整?是先把小海带回城吗?”

 王陆点了下头。

 “那、那这口怎么看怎么古怪的鼎呢?”

 紧紧搂住怀里的海云帆,王陆不想说话,被烦得回头冲朱秦大吼:“扛不走的话就地掩埋,懂吗?!”

 “……”行吧你心情不好你大爷。

 朱秦缩缩肩膀,暗忖回去后一定要向掌门举报!

 

六:重回灵剑派

 季阳城附近并无异样,驻扎在城中的弟子们拿着精密的罗盘仪器,连续几日,半点妖气都没探查出来,收拾收拾只得准备返回宗门。

 几十人启程时,不少季阳城的百姓都赶来相送。

 三日前云公子不告而别,让百姓有些无措,最难过的则当属小豆芽。

 小孩委屈巴巴,“云哥哥说等我长大,就教我武艺,让我拜入灵剑派……”

 站在灵剑派队伍里的海云帆默默偏头。闻宝与琉璃仙那夜见他回来,纷纷乐得多吃两碗饭,他却并不开心,挤不出笑容。

 “没关系,云哥哥跑路了,不还有王陆哥哥和海云帆哥哥嘛!”

 拽着同心绳,王陆强行把海云帆拉过来,面对小孩子,海云帆做不出冷脸的样子,身躯僵硬归僵硬,态度着实温和许多。 

 小豆芽对他颇有好感,给出个大大的笑脸。

 “我说过很多次了,冷暴力会使感情生疏的,小海你都两天不理我了。”

 “王兄,我是真的有事要做,解开它吧。”

 两人面对面,发现还是不能说服对方。

 相熟的其他道友过来寒暄,就见这两人跟斗鸡似的,互相盯着。

 “王陆师兄,海师弟……你们在五绝大会就形影不离,不至于查找妖王也……这般……”斩子夜看着两人绑在一起的手腕,有些说不出口。

 周沐沐在他身后轻咳,“斩子夜师兄,无论人家是相爱相杀明撕暗秀,还是闹矛盾,你就莫要掺合了。”

 耳尖的王陆听到她的话,哎呀一声,“周师妹说的在理,不过我和小海是不会相杀的啦,对吧?小海,你吱个声。”

 海云帆沉着脸不说话,并不配合。

 斩子夜和周沐沐面面相觑,决定远离闹别扭的两人,免得遭受池鱼之殃。

 只有神经大条如闻宝,才能忽视一切不对劲,美滋滋走过来,“王陆师兄,小海,七长老问你们什么时候出发呀?”

 远处的傲观海冲着他们笑了笑,可能是皮肤较黑,显得一口牙雪白。

 王陆不回答,用询问征求的目光看着海云帆。

 抿紧唇,沉默很久,海云帆才开口,“先回灵剑派,鼎就埋在山里。”既然暂时解不开同心绳,那就采用缓兵之计,到了灵剑派再想办法。

 恰好,王陆也是这个想法,不管三七二十一,弄回灵剑山再说。

 僵持几日的两人终于微妙的同步,让关系得到和缓。

 现下这个时候鸟雀尽归山林,闲云悠悠,日落风清,枫林的颜色更为独特。

 回程路上,经过那夜的小树林,就在一片枫林前面。

 莫名涌来股委屈劲,王陆扭头,“小海你说过不会与我为敌的,结果易容后,仗着认不出,就凶我噎我?”

 被这一眼,看得有些心虚,海云帆摇头,“不是,我——”

 “什么什么不是!”打断话,王陆控诉:“你就是在外面跑野了变坏了,说好要好好做母亲,结果一双儿女都不要了!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两人同在坤山剑上,对话声音不大,不过旁边的闻宝能听见。闻宝的小脑瓜有些转不过弯,感觉哪里怪怪的。

 怎么有点像下堂糟糠丈夫的质问负心妻子?

 他们一行人回到灵剑派,并未引起过多注意,仅有一些师姐师妹盯着同心绳,发出痴痴的诡异笑声。

 听说这个骚操作的王舞难掩八卦之心,提起裙摆冲向外门逍遥峰。在峰前遇着华芸,见她风风火火,华芸也被点燃好奇心,二女携手同行。

 外门弟子住的是单间宿舍,修道中人不喜外物,对于逃家出走的皇子而言,当年也只带走乾坤袋的小私库。

 王陆在屋里收拾海云帆的东西,准备连人带物全部打包弄回无相峰。

 离开灵剑山时过于匆忙,海云帆基本什么都没拿,穿过的外门弟子服和几件素色纱衣都留在屋里。

 早年背过的书篓放在墙角,王陆把东西塞进去的时候,还手贱去摸上面挂着的剑形吊坠。

 同心绳作为法器,有收放功能,最长能让海云帆勉强有三米的自由活动空间。他在一旁捧着书卷,却是什么都看不进去。

 “王兄,你的一意孤行会害了灵剑派。”

 叠着衣服的王陆回道:“不要总去想还未发生的事情嘛,让我天天跟着你,不就害不了人?”

 抿紧嘴唇,海云帆轻轻摇头,“当我失去理智,就算是化神修士,也不会是我的对手。”譬如海家夫妻,纵然是他们没有防备反抗,但到底不敌妖王。

 王陆听了,愈发无所谓道:“那就更该待在无相峰了,那么大的峰头只有我和师父,随你造作。”

 “可我不想做你和你师父之间的电灯泡。”

 表情微变,王陆转过头,海云帆神色平淡回望过来,“我真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那是我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是我一个人的命运。”此生前行,他注定不能驻足回头,既然如此,何必拖别人下水,祸害门派。

 “好!”王陆咬牙,突然收起同心绳的长度,拉得海云帆一个踉跄,被迫走到他身前,他目光沉沉,“就算我拦不住,但你到底要去做什么?几年来生死交托的情谊,都不能让你把事情前因后果讲清楚吗?就算判了死刑,也得给人死得明白,我不想糊里糊涂。”

 情谊……无法否认,在灵剑派的两年时光是海云帆晦暗人生中的一点光,是无边苦海里的一碗甜水,每每想来,都有淡淡的闷痛。

 眸光闪动,他最终道:“我会告知掌门的。”

 一直在外面正大光明偷听两人吵架的王舞松了口气,赶紧拉着华芸进屋。她一番唱作俱全,又是欢迎小两口双双把家还,又是庆祝自己无相峰添了新人,不仅当浮一大白,还准备从徒弟那儿抠点灵石,出门赌博。

 师徒二人吵吵闹闹的,海云帆也不由弯弯嘴角,突然眸光微凉,转向窗外。他在神识中感应到有人在偷窥,不同于王舞华芸的正大光明,从一开始那人便施展了敛息术。

 他本来怀疑是朱秦王忠,不过稍稍感应,就确定不是,应当是某位长老。

 那个人影一晃而过,待虚影站定后,露出神色变幻莫名的方鹤长老。他徒弟朱秦说得没错,王陆那臭小子果然带了个凶兽回来。

 那人哪里是海云帆!以为他是没见过那弟子怎地?

 短暂的气息触碰,便觉得是浩瀚深渊,宛若远古恶兽降临。

 乖僻、诡秘、残忍,全是负面的怨念。

 方鹤握拳捶在左手掌心,必须催掌门尽快回来,不然灵剑派危矣。

 等天黑以后,如何歇息就成了大问题。

 季阳城那边的帐篷里可以并排摆两张小榻,无相峰房少屋小,每间屋只有一张单人榻。

 站在五长老准备的所谓新房里面,看着那绝对不该存在的红锦被,所以上面的花纹也许可能并不是鸭子。

 王陆和海云帆陷入诡异的安静中。

 为了杜绝之后的尴尬,海云帆道:“先解开吧。”

 “不行!”脾气上来,王陆一口回绝,抱起这边的干净被褥,拉着海云帆就去他那屋,“大不了就挤一挤,又不会少块肉。”

 海云帆的脚步迟疑,“那样不太好吧,要不我还是打个地铺。”

 他的抗拒实在过于明显,王陆禁不住语气古怪,“小海你总不会是真的对我有非分之想吧?以前让你留宿在无相峰就各种不情愿,早说好做我的后宫之主,不用那么口是心非的啦!”

 “没有!”海云帆发现自己回答得太快,垂下眼帘,谨慎地补充道:“我现在不宜与人靠太近。”

 某种难言的情绪盘旋心底,让王陆有些不太快乐,但很快,他又露出毫不在意的样子,把自己的旧被褥放到木地板上面,开始铺整。

 海云帆愣在原地好一会,到底没能说出劝阻的话。

 等各自躺下,王陆随手熄了灯,安静的室内响起两个呼吸声,渐渐交汇成一线,不分彼此。

 屋中的香炉,有清烟袅袅,淡淡的安神香从那出来。

 王陆入睡快,夜半时向里翻了个身,将左手压住,同心绳微微晃动,海云帆稍稍侧转身子,看向软塌下方的王陆,眸中晦暗不明,他听到他含糊嘀咕:“不会再放你渐行渐远的……”

七:远古秘闻

 云很低,仿佛伸手就能采摘一朵,踩着镀金的斜阳,重新来到无相峰的美人坡,由于心境不同,故地重游的感觉亦是不同。

 眼下无相峰已被数重阵法包围,就等掌门回来处置。按理说已经是剑拔弩张的氛围,住在无相峰的三人依旧是该吃吃该喝喝,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弄得闻宝每天跑来跑去,把外间的消息传递进来。

 幸好戒备起来的只有灵剑派,甚至于只有几名长老晓得大概内情,弟子们一概不知。

 “小海你放心好了,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跟你站在同一阵营的。”

 王陆把一盏小灯放到四四方方的桌案上面,那盏会滴溜溜转的六角宫灯,巴掌大小,每到夜间就自己发光发热,还会产生轻微电流。以前他恶作剧的时候喜欢拉着海云帆去触电,当酥麻的电流碰到那人的指尖,也好像传递到自己身上。

 天色尚早,不必掌灯,有此准备,自然是开始每日例行到入夜的谈心活动。

 海云帆叹气,“王兄又是何必?故意让自己陷入与我一样的困境……”

 “还不怪你?”随便倒了两杯茶,王陆埋怨道:“非说不是一路人的那种话,弄得人家烦心好多天的,最后只能这样了。”

 声音里带着含糊的尾音,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又是撒娇又是嗔怪,弄得海云帆一阵哑口无言。

 他沉默良久,才轻轻叹息,“不该的。”睫毛覆盖下来,遮住了一切情绪。

 幽幽的声音有着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王陆一时愣怔,分不清突然剧烈跳动的心脏是因何原因。

 没等谈心活动继续开展,玄云堂传来消息:掌门归来,想要见他们。

 两人对视一眼,起身一整衣袍,出了无相峰。

 玄云堂大殿这几日都在忙着布置防御阵法,凡是不曾闭关的长老都聚集在此,各自站在阵法一角,若有异变,全力催动阵法,应当能挡住合体期修士的一击。

 整理发型,风吟让自己的形象十分完美,还让师弟师妹们不要那么紧张,“不用那么夸张,就算是妖王,也是灵剑派的弟子。”

 方鹤坚决不认可这个道理,气冲冲地道:“掌门师兄有所不知,我那弟子朱秦说了,他可是侥幸活下来的,海云帆差点就要了他的命。”

 “唉,我弟子王忠也是害怕得很,早年他们有点矛盾,他担心妖王是个睚眦必报的。”

 “人家好歹是妖王,被喊打喊杀的,不闹点脾气可能吗?”

 “王舞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刘显不乐意了。

 干脆翻起白眼,王舞没好气道:“亲爱的师兄你们挤兑的可是我徒媳,还要我笑脸相迎吗?不是我说,你们那两个弟子,平时暗地里搞事情就罢了,本来七师弟在路上就跟他们说好只将事情告知掌门师兄,以免引起恐慌,结果他们回来偷偷给你们打小报告,真是的,最讨厌背地里举报的人!没下限!”

 华芸连忙点头,“总之我相信小海。”

 谁还不是个护犊子的?真要比一比,反倒是他们嘴皮子说不赢没皮没脸的无相峰。毕竟每次口头上的战争,无相峰总能做到以一敌多,靠脸皮厚度获胜。

 几位长老正在吵谁护短护得没下限,玄云堂前出现两个身影。

 实在看不过去,风吟赶紧叫停,“好了别吵了,都多大的人了,还要争个输赢?别在小辈面前丢脸。”

 王陆先一步进来,松开些同心绳,双手看似随意地掐了个弟子礼,“弟子王陆,拜见掌门和诸位长老。”

 于是所有人的注视都落在他身旁那人的身上。

 海云帆面上露出迟疑之色,下意识看向王陆,王陆眉眼懒散,但十分温和地冲他笑了笑,海云帆这才收起犹疑,以同样的手势行礼,只不过他抿紧唇,没有开口说话。

 华芸见状柔声道:“小海,灵剑派很宽容的,别担心,只要没有违反门规,你永远都是逍遥峰弟子。”

 她知道海云帆的顾忌,风吟也知道,表态道:“灵剑派绝不会对自己弟子出手,永远是弟子们坚强的后盾。”

 王舞赶紧补充:“当然啦小海害羞不想说也没关系,懂你的顾虑~记得,不要违反门规哦。”

 方鹤和刘显耳朵动了一动,气得要死,合着你们把什么话都说了!

 要说门规,其实早在一次次偷溜进藏经阁的过程中,两人就把它踩得稀烂了。

 对此,始作俑者王陆毫不心虚,煞有其事地点头,安慰道:“小海不要紧张,没事的。”

 海云帆按按眉心,体内妖力又躁动起来,顿时不想计较这种细节,看向神态平和的风吟,他从他的身上看见了虚虚的星辰之力,想必祭台异变也是因为风吟掌门。

 “妖王出世,万妖朝拜,受到血脉牵引,他们去往云州某处荒地,掌门在那里查探时,是否见到了妖族祭台?”

 终于说到正题,几位长老都摆出听故事的态度。

 风吟颔首,想到那个青石祭台,皱了下眉。

 “那上面有一副阵图,受星辰之力才会显现,其名曰周天星斗大阵。”

 风吟全身一震,难以置信道:“史书记载中说过,那是洪荒时期上古天庭的护界大阵。”洪荒时代的大能实在太多,在他们尚未开辟出更神秘的仙道时,建立了天庭。

 那些故事都成了史书中的文字,海云帆蓦然有些悲哀,他继续道:“我的事情说来话长,最早确实可以追溯到洪荒时代——”

 急脾气的方鹤听不得含含糊糊叽叽歪歪,连忙道:“那就长话短说!”

 慢吞吞讲故事确实容易让人暴躁,王陆不满地看了眼方鹤长老,也太凶了。

 臭小子看什么看?方鹤瞪回来。

 凝神了会儿,海云帆才慢慢开口:“掌门所修星辰剑典,其中大衍星辰术与周天星斗封神印,皆是出自周天星斗大阵,擅长与星辰沟通,此事确实需掌门相助……妖王生于洪荒末年,故事便从这里讲起,为了缩短时间,诸位请不要抵抗。”

 他说着,迅速掐诀,指尖华光闪烁,数枚光点飞起,徐徐落在每个人额前,眨眼功夫便钻入他们脑海。

 下一刻,无数洪流涌进。

 洪荒末期,巫妖大战已近尾声。妖皇太一的第十一子降生,在那种环境下,弱小的妖族难以存活,妖皇决定将其封印起来。

 其实最初的鸿蒙时期,人道妖道,合为一体。

 妖皇为大道鸿钧弟子,与女娲师出同门,虽非圣人,对于天数仍有几分冥冥感悟。果不其然,他最终与大巫同归于尽,所执掌的混沌至宝混沌钟,也下落不明。

 在临死前,妖皇为了避免至宝丢失,就将混沌钟转送到幺子体内。

 混沌钟玄妙无限、造化无穷。

 反弹任何宝物神兵的攻击和无视一切神通法术的伤害。攻击防御一体具备,顶于头上先立不败。

 甚至可以禁锢时间,镇压空间。

 妖皇幺子便是妖王,他毫无修为,反被混沌钟镇压,刻苦修炼数万年,才破除封印,勉强可以催动混沌钟的防御能力。期间,洪荒大能们在无数歧路中披荆斩棘斩出的一条狭窄小径,经过后人拓宽,渐成仙道。

 那时,约莫是十万年前的太古时代。

 世间洪水泛滥,无边无际。一修士,名叫夏宇,治理洪水,统一九州大陆修仙界与凡间界。造九鼎,埋于九州大陆,使民生九九合一,使九州大陆欣欣向荣。

 夏宇此人,实则并不是表面的英武坦荡,他从典籍中发现混沌钟的存在,四处搜索,甚至与堕仙联合。

 所谓堕仙,原本是飞升的修士,他们偶尔下界来到九州大陆,如同猎手迅游猎场,恣意妄为,贻害无穷。

 堕仙实力高深,哪怕是九州地仙,在他们面前仍如稚龄孩童一样不堪一击。妖王行踪被发现,他不甘心宝物被夺,就将混沌钟藏起来,而自己被打回原形。

 夏宇寻不到宝物,兼之堕仙给他启发,于是动用千万人力,造了能与自己有所感应的九鼎。

 他将九州大陆视做自己的后花园,为的是日后随时归来。

 夏宇留在凡间界的子孙因昏庸,几代后为商所灭。商朝末年,世道混乱,人妖仙争斗不休,展开封神之战。

 若干洪荒妖族身亡后,剩余的有些躲藏起来,有的归附玄门。妖王尚有亲属在世,与阐教交好,就将化为原形的妖王寄养在阐教。

 待封神之战结束,妖王与亲人归隐山林,但他灵智迟迟难以恢复,如今已是人道大兴,避免妖王违逆天道,如其他巫妖血脉那般渐渐消逝,不得已,再度被洪荒秘法封印。

 又是数万年光阴流逝,堕仙多行不义必自毙,与九州地仙大战,逃回上界,关闭通道,原本妖王的封印之地也成了军皇山。

 军皇山以军武立国,煞气浓重,日积月累,反助妖王突破封印,钻入林星辰腹中,借母体蒙蔽天机,得以脱生。

 自出生,海家夫妇便发现海云帆虽有剑灵根,却是天生妖邪,但都没动过以除后患的心思,只让他不要学习攻击性强的法术,将来修行阵法和控制性法术,用来辅助兄长海天阔。

 乍看以万年为单位,实则妖王一生之中,多数时间在封印沉眠中度过,真正鲜活起来是在降生军皇山之后,度过十五年无忧无虑的时光。

 故事涉及数万年,不过以法术凝缩,也就须臾功夫,所有人身躯微颤,便回过神来。

 再见讲故事的人时,不少长老脑子里都冒出先前风吟掌门所说关于让小辈看笑话的事。

 小辈……掌门师兄这话,说得亏不亏心?

 他们这些撑死成活也就几百岁,顶了天才能用千岁为计算,结果人家随随便便就是万载光阴。

 真的没法比。

 王陆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久久无法回神,身躯都摇摇欲坠。

 僵硬地抬起手指,王舞颤巍巍的痛心疾首的道:“我真是万万没想到,小海你居然老牛吃嫩草!天呐我的小陆儿还是青葱小嫩苗!”她收起十分难过的样子,正色道:“所以能要求入赘的聘礼或者嫁妆多点吗?具体好商量,我很好说话的。”

 几位长老琢磨一下,竟诡异的赞同王舞话语。

 沉重的心情因众人的表现一扫而空,海云帆尴尬起来,他深知众人表情怪异的原因。

 勉强岔开话题:“堕仙进入九州大陆的通道虽然被封闭万年,但只要有堕仙存在,早晚一日会被重新打开,所以恢复记忆后,我就在四处寻找九鼎与混沌钟,只是分身乏术,还望掌门能够帮忙布置周天星斗大阵,保护九州大陆,不受堕仙侵害。”

 

八:找到了

 事关重大,由灵剑派一门承担,着实不行。不说别的,光是布置周天星斗大阵就够呛。

 此阵需要炼制三百六十五杆大周天星辰幡,对应上天的三百六十五颗主星辰,然后还需要一万四千八百杆小周天星辰幡,对应一万四千八百颗副星辰。

 纵然有阵图和妖王的记忆,也是一项浩大的工程。

 妖王的真实身份暂时不能暴露,风吟掌门琢磨着要如何向其他道友提及此事。

 最后决定托辞于大衍星辰术,想好借口,他赶紧请来其他几位掌门的虚影,召开会议。

 王陆则是连续几日的噩梦,每次梦中都有人询问他的岁数。风华正茂的首席弟子,因为过于悬殊的年龄差距,感到了颓废。

 数万年的差距,那已不是代沟,是黑洞到白洞的距离。

 并不知道王陆发着呆,脑子在如何天人交战,海云帆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叹息。

 他急躁之下,动了封印天南州鼎的禁制,遭受反噬,那位必然有所感应,余下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无论是万妖朝拜,还是妖族祭台的出世,都是调虎离山,为了吸引万仙盟注意力。给他足够的时间毁九鼎,寻混沌钟,可惜高估了自己的力量。

 海云帆抬起自己的掌心,这双手骨节分明,纤长有力,白皙的指腹却沾染了海氏满门的鲜血。

 他在那年那日苏醒,神志不清,被天性里的杀戮支配,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而后自我逃避,任由记忆被篡改,将仇恨加诸他人 ,给予自己存活的理由。

 幸好禁制破碎,终于唤醒过往,发现自己还有点用处。

 暂时忘却那些会牵动心绪的记忆,海云帆淡淡道:“王兄一直在担心我抢了你的主角光环?”

 随着他的这句话,王陆正襟危坐,严肃道:“那当然,不能让你一人出尽风头。”

 修仙设定里,差个几百岁几千岁都正常,十几万岁……仔细想想,其实也无妨!

 王陆没想通自己干嘛要自我安慰,总之他决定用平常心来面对。

 避开对方的目光,他眼珠转转,“掌门长老在忙着炼制阵旗,我们总不能干看着,那多不好意思,是不是去军皇山溜溜?”

 王陆如今知道当年真相,清楚海云帆的心结所在,再想起仅剩一月寿数的海天阔,才不得不提及。

 那个地方本在计划之内,海云帆并未犹豫,“好。”然后他再度提出解开同心绳的事,也再度被拒绝。

 海云帆闷闷背过身去,转向床榻里侧,浑身上下散发浓郁的‘不想理你’的情绪。

 双手叠在脑后,枕着胳膊。王陆看着屋顶,那翘起的一只脚摇摇晃晃,连带着嘴里叼着的草也跟着动起来,看得出来他心情不错,还有些诡异的自豪。

 最初的温润疏离君子,被他用几年时间,逼出傲娇别扭的本性。什么军皇山二皇子,这脾气肯定是被当成二公主养大的。

 夜已深了,两人的例行闲聊结束。

 今夜王陆睡得不错,没有做噩梦。

 他行走在山花烂漫的地方,步入一片山水,仿佛融进水墨当中。鸟语花香流水淙淙,泠泠琴音自天际而来,烟云浮动,恍惚便已过尽千年。

 拨开遮挡视线的烟云雾霭,在靠近溪水的地方有一块光滑如镜的黑石。

 他靠近过去,发现石块后面有个少年。可惜,此处仙境迷雾过多,见不到少年的样子。

 王陆隐隐约约听到那少年在说话。

 “总算是找到了,你可不能再乱跑。”

-----------未完待续-----------

这篇没有办法一发完了orz呜呜呜

最近倒霉得不行,在家坐太久而腰疼,然后大姨妈有点淋漓不尽,导致心情实在不舒服,所以码字比较慢,但能保证不坑~

后文写了一部分了,大概过几天就能发,暂时先发上篇吧~其实上篇数量也不少呢,人家不短小的(*/ω\*)

剧透一下,妖王本体其实是肥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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